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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仇大人要的怪小孩

第一章 仇大人要的怪小孩

水晶球里,穿过厚厚的云层,掠过清爽的风,我们注视这广袤的土地,随风游走在这片美丽的世界。

一位身裹黑袍,头戴黑帽的青年人走在村子里,他的脸被帽檐的阴影遮住,这片村庄安静的可怕,在这么一个大白天里,没有一个人影。

青年走在路上,他的头向四周摆动着,在这片不大的村庄里,他周转了一天了。

渐渐地,天色暗了,今天就快要结束了,青年也回身走去。天色暗下来,才看到每间屋子里都闪烁着红色的目光。

“村长,我回来了,有饭吃吗?”

“还是没找到吗?”一位用双脚行走的老兔子端着刚盛好的一碗粥出来。

“谢谢,还是没有找到。”青年接过粥淡淡地说。

喝着粥,村长坐在房屋门口嘴里叼着一个烟斗,安详的看着夜空。良久,老兔子摘下烟斗,问:

“人类,你在我们兔族待了多久了?”

“差不多一个月了吧。”青年放下已喝尽的粥碗,和老兔子背对背,用一成不变的冷淡口吻回答道。

“你说你是人类炼魂塔的人?”老兔子从夜空中收回目光,瞥着身后的屋内。

“恩,我确实是炼魂塔的人。但我只是一个引路人而已,我没有魔能,对你们无法造成威胁的。”

“老夫老了,连日子都记不住了,但兔族的身份一直牢记在骨子里,老夫现在身为村长,有责任保护兔族的这一方寸土,我劝你不要对兔族有任何非分之想,如果你真的没有魔能的话,在我们这里,你只是一只任我们生杀的蚂蚁而已。你有什么勇气在这里待这么久?”

“我说过了我是个引路人,我的使命就是为炼魂塔吸纳身怀魔能的魔能师,魔能师的多少强弱关乎人类的存亡,作为引路人,我的使命早已远远超过了我的生命。在没有找到魔能师之前我绝不能退缩。”青年沉着脸,铿锵有力的说着。

“少胡说八道了!你们人类才有的魔能师,怎么会来我们兔族的领地寻找。”老兔子扭过头厉声喝道,阴郁的脸都要滴出墨来。

“这是仇大人占卜到的地点,我受仇大人之命来这里寻找身怀魔能的人类小孩,我走时,仇大人对我万千叮嘱,这个小孩事关人族存亡,我怎能退缩!希望你们兔族坚守与人类的中立立场,不要自找麻烦。”青年转过身来,双手拍在桌子上。

“仇大人?就是那个明明没有魔能却在炼魂塔身居高位的那个废物?早就听说炼魂塔拥有预知未来的神奇力量,没想竟然在兔族找人类小孩,如此荒谬,看来流言也不过不堪一击。”老兔子不屑的重新叼起烟斗,看向遥远的天空。

青年龇着牙齿,不满的拍了拍桌子。

“所以你是在赶我走喽?”

“不,人族和我们兔族仍旧要保持中立的关系,既然你真的对我们没有威胁,那你就爱待多久待多久吧。”老兔子略带着嘲笑。

“啧。”青年再也无法在这个屋里呆下去,转身向屋外走去,他很生气,可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,正如他所说,他没有魔能,他只是一个普通人,在这里他确实是任人宰杀的。

可兔族的人却不这么认为,它们谨慎,甚至不愿意在他在村子里走动的时候出门,今天白天大家也都看到了,它们一直都在家里盯着这个青年,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。

青年走出去,看到兔族的人们都在他离开后出来,他无话可说,他也很寂寞,他离开家太久了,他也想家,在这里,他得不到信任,他在这里只能感受到孤独和敌视,他想走了。

“天哪,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他说。

自然没有人回应他,他看着兔族的幼崽们出来打闹,他停住了,他没法往前走。

这些特殊的种族都有自己独有的种族能力:

就像这些兔族,他们速度很快,撞在他的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被一只成年兔族撞到,他这么一个普通人大概会当场毙命吧。

青年坐在屋檐的阴影中,双手捂住他的脸,他仰面瘫坐着,他又想起了他那些不好的回忆,“老天爷,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为什么我如此弱小,我无能啊!”他情绪有些失控了。

他平时不是这样的,他平时一直是一副温柔善良的面孔,可能是孤独的太久,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
此时,这个村庄外的草地上,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昏倒在这里的孩子躺在这里,从他的头顶处,一缕光的粒子消散在宏大的世界。

当这缕光完全消散的时候,这个孩子也慢慢睁开了眼睛:

“好美啊。”

孩子一睁眼就看到美丽的星空,一颗硕大的银星刻画在黑暗的画布上,占了整张夜空的四分之一。这颗星的四周,被奇特的光环笼罩,像随意地笼着在风中慢慢飘摇的紫红色轻纱,一小部分藏在地平面以下,欲遮还羞。露出的大部分被轻纱所笼,像在回眸看着这个美丽的世界淡然的微笑。

漫天星星点点的小星捧着它,围绕着它闪烁,在天空中以绚丽的色彩为舞台,众星围着那颗银星,以闪烁的光芒赞美它的美丽。这是一副完美的画卷,任何人都不忍让它受到半点玷污。

孩子被这动人心魄的美所震撼,愣在地上睁大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这绚丽的夜空,风吹草动,地上魔能石漫溢出的荧光萦绕在大地上,与躺着的孩子交相辉映,美得沉寂,美得入魂。

孩子眨了眨眼,从草地上坐起,村庄的建筑吸引了他,他走进村庄,看见了空中闪烁的白光,这白光似乎触手可及,现在,他的心里只能感受到世界的美,丝毫没有想过这美丽背后竟深藏危机。

他天真的远远地伸开手,去触及那“光芒”,像触手可及的星星。希冀的目光伴着张大的嘴,咧开烂漫的笑靥,一小步一小步迈向“星星”闪烁的地方。他忍不住奔跑,眼中也映射出许多闪耀着的“星光”。

在就要触及那“星星”的那一刻,他笑的多么自由灿烂。

奔跑的孩子看到“天上星”离自己越来越近,已经近在咫尺,张大的眼睛里反射着璀璨的星光,咧裂狂喜的笑靥中喜呼出声,他就这么激动地跳起来!

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……

“嘭——!”“啪!”那白光——兔族幼崽,狠狠地撞在了孩子的额头!

两声巨响炸裂在寂静的夜里……可怜的孩子被撞的以头为轴,在空中极速翻转一周,狠狠的地砸落在地面上!那兔族幼崽也倒地不起,地面上泼洒了血液,洁白的毛也染成了扎眼的红色。

“怎么了?”青年听到巨响,他仰着的头低下来,取下他捂着脸的双手,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兔族幼崽倒在血泊中。

“孩子,孩子!”他像疯子一样疑惑地自言自语,他的眼睛已经失神了,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使命,他似乎掉进一个梦里。

“孩子,我的孩子!”一对兔族夫妇跑上前来,周围的兔族们都在围观着,唏嘘不已。

“哦,天哪,可怜的幼崽。”

“可怜啊,可怜。”

“哪里来的人类小孩!”它们之中有人大喊。

“别喊了,已经没用了,它们肯定都死了!都死了!”围观者里有人回应道。

群众都在唏嘘感叹,它们都以为他们活不成了。

青年在一旁痴呆着,他已经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了。

“啊……”那血泊中的孩子突然坐起,他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传上来的。

“哦,看那,那人类小孩居然还活着。”群众大喊。

“他还活着……”

“他凭什么活着!”群众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真面孔。

“乡亲们,他杀了我们的幼崽,他居然还活在这个世上,他是不是该死。”有人鼓动气氛了。

群众都没有说话,大家都沉默了,他们似乎开始思考这件事,

那孩子坐在血泊中大口的喘息着,他仰头喘息,他看起来很难受。

渐渐地起风了,风越来越大,卷起了房屋上的茅草,也卷起了孩子的刘海,那原本被刘海遮盖着的地方,露出了——森森白骨……

风把这些群众的眼睛吹得睁不开,只有痴呆了的青年双手撑在地上,饱含热泪的看着孩子,这个七八岁的孩子似乎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“是啊,他当然活着,他一直都活着。”他喃喃自语,似乎把这个孩子和他梦里的某人看做了一个人。

孩子渐渐扭过头,“血?”他虚弱的声音响起。

他看见身后倒在血泊中的小兔子,下了一跳,紧接着他就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。

他惊得深吸了一口气,“是我吗?是我!”

他头痛得站不起来,拖着身子爬到小兔子旁边,他抱起小兔子。用饱含歉意的眼光看着小兔子,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是我害了你,是我害了你……”

“听见了吗,大家都听见了吗,他说了,是他杀了我们的幼崽,大家都听见了吧。”那对夫妇从孩子怀里抢过幼崽,向群众大喊,孩子被拽的就这样摔倒在了地上。

“是的,是的,我们听到了,是他杀的,没错,是他杀的。”群众中走出几个正义激昂的兔族青年。

他们从地上提起孩子,对着孩子满流着泪痛苦的脸恶狠狠的说道,“小孩,杀人,偿命哪!”他们飞快的出腿,就把孩子在空中踢了出去,孩子在飞在空中,很快就飞出了村外。

那青年此时才突然惊醒,又被眼前这残酷的一幕狠狠揪紧了心脏,他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时候……

“不,不!”他爬起来向村外跑去,他确实是有些疯了,他哭的不省人事了,“不,不!孩子,活下来,活下来啊!”

他几近裂开的眼睛里闪出绝望愤怒的流光,追着孩子天空中飞起的身影,疯了般跑出村外,他跑着,追着,痛苦的叫着!

他开始渐渐清醒,分清了这个小孩和自己梦中那个人……

是啊,他梦中那个人就是他五年前的弟弟,当时,和这个孩子一般大。

他越清醒,越无法原谅自己,他是一个人类,他却没有救这个孩子,都是因为他陷入他那懦弱的梦境里,是啊,一切都怪他的弱小,一切都怪他的懦弱,都要怪他是个卑贱的引路人。

他开始害怕了,这个孩子在空中没有半点声音,没有哭声,没有叫喊,他怕孩子就这样死去,他无法原谅自己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见死不救,他在祈祷孩子活下去,他以为孩子活着他就能宽恕自己,他渴望能够原谅自己!

他开始明白了,这个孩子可能就是仇大人让他找的那个孩子,也就是仇大人口中人类的未来。

他现在只能祈祷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觉醒了魔能,拥有护体的魔能力,祈祷他能成功活下来,祈祷人类的未来安然无恙。

五年前痛苦的记忆侵蚀着他的大脑,他现在一心只想保护好这个孩子,这样,他好像才能博得对自己的一点宽容……

孩子终于落下,砸落在地上,弹起老高,又弹起翻滚了好远,最终撞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停下,洒落了一地树叶,盖在他身上,他瘫倒在地上。

他就要跑到孩子身旁,看清了孩子的模样。

孩子的眼睛睁着,却是那样无精打采,眼里失去了任何光芒,暗淡的目光却还看着兔族村庄的方向。干裂的嘴唇张开着,胸口没了一点起伏。他的心像撕裂一样疼痛,他突然跪下滑扑到孩子身旁,紧抱住瘫软在地上的孩子痛哭流涕:
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是我对不起你,我太软弱,我太无能,啊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——”

“孩子,我对不起你……我求你醒醒,我求你醒醒——”

青年紧紧抱着孩子嘶哭着,握着孩子的手摇晃,就这么哭到哑了声音……

魔能石的荧光游走在地面上,当一切都将要重归于平静的时候,怀中的孩子突然咳了一声。

青年挤着泪的眼睛惊喜地睁大,双手紧紧扒住孩子的肩膀,嘴巴张成小小的O型,注视着孩子的脸。

孩子的眼眸重新有了些黯淡光芒,新的眼泪垒在眼眶里,仍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,目光没有投给惊喜而又涕泗横流的青年,沉闷地注视着兔村的方向。

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注意到了这是兔村的方向,抱住孩子,把孩子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,拍着孩子的后背,一边抽着鼻涕一边安慰孩子:

“不要怕了,有我在,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,不会了…”

孩子抬起头来,睁着几乎要撕裂的眼睛,眼角的泪一直都摇摇欲坠,咬着牙齿向青年艰难缓慢地磨出话来:

“是我,害了小兔子…是我,杀了它。是我啊!”

青年看着这张认真痛苦的脸,明明是一张小孩的脸,却被疼痛折磨到扭曲,眼角都要裂开,却死死地挂住泪不让泪留下;明明把牙咬的咯咯作响,磨着牙说话都能听到强烈的哽咽,却不肯放声哭泣;明明刚刚从被杀死的死亡里奇迹般的活过来,却丝毫没有恨,反而深深地责怪自己。

这一切都让青年难过不已。

“够了,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,小兔子会原谅你的,它很善良的,绝对绝对会原谅你的,已经不需要自责了。”青年牢牢地把孩子抱在自己胸口,流着泪紧紧不松手。

“大哥哥,小兔子…真的会原谅我吗?”小孩颤抖着张开牙齿。

“恩,绝对会……”青年泣声回答。

看着怀里的孩子仍然颤抖着闷声哭泣,孩子眼角死死挂住的泪刺痛了他的心。

“不要再憋着自己了,难受的话你就放声哭吧,眼泪已经挂得够久了,就让它流下来吧,这样,小兔子也一定会为你高兴的。”

“小兔子,为什么这么善良呢?啊啊啊——为什么它要这么善良啊?我好心疼它啊——”小孩眼里汹涌的泪终于止不住地奔腾下来,颤抖的声音代表着无法咽入肚里的痛苦。

“明明是我杀了它,它还要让我快乐的活下去……小兔子真的善良……我一定,永远自由快乐,这样……小兔子是不是就可以像我一样永远自由快乐了呢?”

“是的,只要你活的痛快,小兔子也一定会和你一样痛快。”青年的脸紧紧贴着小孩的头。

小孩再也无法忍受,颤动的嘴角再也勾不起上扬的角度,却抖动着嘴角尽力微笑,就这样埋进黑衣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“啊——”痛彻心扉的哭声响彻在这片草原上……

“傻孩子,你为什么,这么善良啊……”青年紧紧抱住孩子,低着头,咬着嘴唇,眼泪不住的从微微颤抖的鼻尖滴落。

平旷的野地上,他们就像这一棵唯一的巨树一样寂寞冷清,寒风卷起草叶,寂寥地飞散在夜色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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